福泽谕吉浑身一震, 脸色白了几分,豆大的汗珠一点点从额头冒出, 抿紧的嘴唇绷出惨白的颜色。

他没撤出精神力,就像古代以身赴死的将军,固守疆土,肉-体上的痛楚使他呼吸停顿一分,却丝毫没有阻拦他精神世界的活动。

慢慢的、轻柔的、用冰凉而澄澈的海,一点点冷却燥热。

用翻涌的波涛滚流,冲涮杂乱不堪的一切。

将所有不平抚平,用强硬的手段平复反抗。

脑海里搅动着另一个人的精神力,森鸥外原本痛苦的脸并没有因为外力的介入而变得平和,相反, 他的眉皱得更深了, 黑色的睫毛好似蝴蝶残破的翅,在狂风骤雨中的花瓣上艰难振翅。

这绝不会好受,原本就受创严重的世界又被重重地犁了一遍, 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搅拌棒沿着颞骨钻进头颅中, 疯狂地搅动,苦痛更甚,连疼痛都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黑发的黑手党首领被身上的人用双手固定在床上,好似一只脱了水的鱼,只能无力地在岸上挣扎喘息,无法挣脱逃离。

“唔”他自鼻腔中发出痛呼, 双手无力地推拒着身上的“疼痛源”,纤细青白的手指死死抓住福泽谕吉的肩膀,却无力撼动一分。

初次使用精神力,就探入混乱的哨兵思维世界,说是无知者无畏也好,福泽谕吉就算知道其中的巨大风险,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渐渐的,炽热灼人的火焰停息,杂乱的地面在水流的冲刷下洗去污浊,肮脏与混乱一点点理清,福泽谕吉轻轻舒了口气,感受到另一边的思维不再发出痛苦的哀嚎,反而是一种剧痛过后的空旷感与麻木感慢慢侵蚀而来。

福泽谕吉甚至能从这些漂浮在空中的思维碎片中,感受到森鸥外的一转一念,或许是昏迷的缘故,再加上刚才的一番折腾,在福泽谕吉看来,本该思虑过重的森鸥外,这一刻竟然没有太多的想法。

他顺从着内心与躯体,手肘被桌角撞到,脑海里就如同刚学步的孩童一般,发出茫然而又懵懂的疑问:“啊,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