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深虽然没聪明到将暴君这个状态和那“慢性毒药”联系起来——他一直以为那药是让景铄逐渐虚弱,最后病若而死的,所以才会三番两次拦着不让暴君喝。

但是他也是能猜到景铄变成这个模样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的。

至少和当时他忤逆太皇太后有关系。

明白了这一层,段云深突然觉得有些惶惑无助。

因为他刚刚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欠了景铄一个天大的人情。

暴君现在疼得这样厉害,是因为自己。

段云深这人有些慢热,说白了就是有点天然的没心没肺,跟天然黑的那个天然是类似的。

天性纯良,待谁都还可以。但是大部分人也就在“还可以”这个标准里卡死了,再近不了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没野心没斗志,不社交不宫斗,也不和人打交道,至今连个朋友都没有,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虽说一直和景铄折腾,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不亲就会死的每日任务。

与人为善,但是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过客。

这时候看着景铄这幅模样,又恍然悟到这人是因为自己才受苦的,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人情,自己该怎么还?

“陛下你……你……哪儿疼?”段云深有些无措。

景铄没接话。

不是疼。

还不如是疼,忍疼是很容易的。

现在就像自己每一寸皮肉里面都有虫子在翻滚,爬动,啃咬。

景铄:“朕无事,睡吧。”

段云深茫茫然地听话重新躺下来,这次换成他抱住景铄,一下一下地帮景铄顺背,顺了一会儿,然后又过来帮景铄揉肚子。

他也不知道景铄哪里不舒服,胡乱试,想着只要让他舒服一点也好。

段云深胡乱地想道,若是自己现在去找那老妖婆把避子汤喝了,能不能给这暴君换一个太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