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仅有他们两个人,又是梦里世界,可苏景辰没有穿着靴子就踩上去,而是坐在旋转木马的楼梯上,开始脱鞋。
王子的皮靴很重。结实的皮料,锃亮的金属,还有镶嵌的钻石,华丽得无可救药。
慢慢拉开左靴的皮扣,每一步都像故意放慢的镜头,苏景辰问:“你有没有试过,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却不知道哪个世界才是真实存在的?”
顾言风沉默。
但苏景辰知道顾言风已经默认了他的答案。
“你有没有试过,工作日急急忙忙赶上地铁,地铁穿过隧道的那几秒,脑袋嗡鸣,有种恍若昨天,甚至上个月的感觉?”苏景辰脱鞋的动作非常轻,似乎把所有力气都用在说话上。
顾言风坐到苏景辰身边的秋千上,仍旧沉默。
苏景辰知道顾言风的答案和他相同。
“但这样重复的日子,还有明天,还有后天。或许十年后,很可能还是这样。”苏景辰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语。
不需要苏景辰继续说,顾言风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租同样的房子,坐同一条地铁,打同样的卡,生活没有任何变化。这样的人生要重复四十年,直到退休。
偏偏它和学习不同。每个学生都知道,熬完这一段苦,等大学就可以尝口甜了。
“可熬完工作,我们就开始死了。”苏景辰说着,就笑了。他的笑声很低很沉,像压抑着的哭泣。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顾言风觉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