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这是在做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然而后脑勺钝钝的疼却提醒她,这并不是梦。
黄宜安恍恍惚惚、茫然四顾。
半旧的帐幔、半旧的妆台、半旧的插花瓷瓶……半旧的,呃,是半人高的小萝卜头。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眼睛鼻子红红,紧张又茫然地看着她,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的弟弟,黄宜安瞬间红了眼睛。
她的弟弟是不很聪明,然而待她这个姐姐却极好。
她做了皇后,弟弟黄栋成了国舅,然而皇亲国戚的身份非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便宜,反而束缚了他,让他变得愈发小心谨慎,生怕给她这个皇后姐姐带来任何非议与指摘。
反观郑氏的兄弟个个身居高位、声势煊赫,比黄栋这个正牌国舅还要像国舅。
郑氏曾经私下挤兑她,说她只顾自己安享皇后尊荣,却不肯提拔唯一的胞弟,可见是个自私冷血的,怨不得皇帝不喜欢她。
她当时虽正气凛然地反驳一句“为国无私”,给了郑氏响亮的一耳光,又拿“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压得郑氏不敢回话,然而心里实则虚得很、苦得很。
大婚前,为了给她这个未来皇后提身份,父亲从九品工部文思院副使被提拔为锦衣卫千户。刚大婚那会儿,皇帝大约是喜欢她的,所以也愿意给她娘家封赏,因此按照旧例要赐封父亲爵位,诏书下到内阁,却被首辅张圭以前朝滥封流毒无穷为由封还诏敕。
父亲得知情况之后,为免给她添麻烦,主动告病归家,足不出户,又派人给她传话,让她劝说皇帝,不必晋封,免得君臣龃龉,不利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