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写下来,里德尔几次都想弃笔,他对利用邓布利多当然毫无心理障碍,还会感到得意,可他清楚,他写这信时候的心态并非居高临下的利用,而是别无他法之下的求助。

他拒绝了对系统低声下气地哀求,转过头还是要向两世的死敌寻求帮助,这让他怎么能不怄火。

唯一能算作安慰的是,邓布利多没有看透他的假面,对他十分友善爱护,倒也能算是一场成功的欺诈。

信寄了出去,里德尔也走出房间,在木屋里却没有找到菲奥娜。他心里莫名急了一下,连忙推门出去,发现穿着斗篷的她正站在结了冰的湖面上。

里德尔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他紧张的是什么,走到她身边,握住她手,果然冰凉,习惯性对她用了个保暖咒。

“外面冷,怎么不在屋里待着?”他关切地问。

“想看点新鲜的东西,”菲奥娜望着脚下翡翠一样的冰面,冰面下是冻结成型的晶莹气泡,有一种奇幻的美感,“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里德尔被这句话刺了一下。

他以灵魂之态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游荡,不断地附身于各种动物时,也感受过□□迅速崩坏的剧痛,脱离□□的灵魂如果不借助□□的滋养,同样会日益虚弱。

死神的镰刀架在脖子上一寸一寸地切入皮肤,割断血管和气管,缓慢地碾磨着喉骨的漫长过程,远比一霎那的了结来得让人恐慌和痛苦。

他不否认他曾害怕过,他害怕无人知晓地死在腐臭淤泥里,害怕他所造就的荣耀成为魔法史课本上的一段笑谈,害怕当别人提起他的名字时并无尊敬畏惧,只有嬉笑和嘲讽。

但他从没有完全绝望,他如执念一般坚信,只要他的灵魂一息尚存,只要他的魂器有一个得以留存,他总能找到机会恢复力量,卷土重来。

菲奥娜呢?她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平静,还是也曾在希望与绝望之间辗转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