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割麦子的人说的话。
他说:“梦魇就像种树似的。先只是一件,这一件长定了生了根,则会开始挂缀上些零零碎碎旁的小事。这些小事累积了再累积,一件件一桩桩,再与那大事相辅相成,重重叠叠,最后就如同那参天的大树。这树上,连一片叶络都是个心结。生生长长落落,无有穷时。”
此时这件事,会不会曾是鹿饮溪这大梦魇上的一片小小叶络?
可面对垂眸站在风雪中的单薄少年,实在难以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难道叫他,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这也实在太轻飘飘了一些。
人生在世,总是会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何况他现在才十几岁?哪有千百岁后的豁达。
“但我知道你没有做那样的事。”她嘀咕。
“你怎么知道?”少年看着她。大约以为,不过是敷衍他的话。为了找到亲人而已。
“我就是知道。”申姜想再想出些安慰人的话,但也无果,只是闷声催促他:“你快把棉衣穿上吧。虽然薄了一点,但可以暂御风寒。等之后我赚钱些,再给你换厚些的。”把伞撑开,掂脚给他打着挡些风雪,边让他腾出手来把棉衣套上,边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拍掉他身上的积雪。
少年没动。只是垂头站着。
在此之前,没人相信他的话,他被赶出来身无分文,也没有人在意风雪这么大,他衣衫单薄赤手空拳地,要怎么走那么远的路。更不会有人在意,落雪会不会化在衣服上,会不会冷,帮他拂一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