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的时候,他的手带起了一块扁平的石板。缙云的动作忽然顿住,他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睁大了眼睛,过了几秒才颤抖着伸出手,把下面的那东西拿了出来。

那一刻,我也和缙云一样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一条属于人类的左臂,惨白,洁净,完整,若不是本应和肩膀连接的地方露出的皮肉和断骨,乍一看上去好像是玉雕成的一样。

这……这是我当年被百目崩断的胳膊???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缙云手中的断臂,若我没记错的话,这时候距离我死亡已经有好几年了,不管怎么保存,我那条胳膊也该烂得只剩白骨才对,就好像照夜那个傻子捡了根骨头回来一样。可为什么缙云手里的这玩意儿……不但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反而连我当初战斗的时候留下的小伤口都复原了?!

满身鲜血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条断臂,这一幕看上去是有些恐怖的,可他不但没觉得,反倒是仔细地察看着那只手的每一个细节,到最后他甚至伸出自己略有颤抖的手,牢牢把那只手握在手里。

十指交握,严丝合缝,一如当年。

“长宁。”他更轻地呢喃着。

我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不然我怎么会看到,重伤快死都依然面瘫、看到集泷和西陵惨状都依然面瘫、看到巫炤发疯也就是愤怒版本面瘫的缙云……

流泪了?

他依然是面瘫的一张脸,可两行液体却顺着脏污的脸滑下来,缓慢地、安静地滑过下巴,滴落在他握着的那条断臂上。

一滴,两滴。

温热的泪,冰凉的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