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柳一志作的文章,柳一志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若是发挥不失常,考中进士并非难事,届时入仕,他要面对的人与事皆是从前从未遇到过的,若连这些应对的本事都没有,哪怕高中进士也难以在官场之中立住脚。
况且眼下他面对的不过是对他毫无恶意的他们一家人而已。
项云珠一心等着看柳一志的笑话,就像他之前看她笑话那般,然而她等啊等,却是等到柳一志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虽然仍旧紧张,但终归是没有失礼出糗。
他冒了一身因惶恐而出的冷汗,扛住了宣亲王一家对他的打量与注视。
直至从饭毕从花厅离开,向漠北亲自领他去客房,瞧着左右已经没有他人了,他才软了腿,作势要往向漠北身上靠。
向漠北一点儿没犹豫地嫌弃地将他推开。
柳一志只得自己把脚站稳,抹了一把从花厅离开后才敢冒出来的额上细汗,一颗心仍旧怦怦直跳,终于在向漠北面前发出了他前边在宣亲王府门外晕过去再醒来之后同他说的第一句话:“向……向兄!”
向漠北一记眼神都没有递给他,径直往前走。
柳一志数次张嘴又阖上,明明想说的话很多,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最终他垂下头,看着自己脚上脚趾头处已经磨得很薄很薄的鞋面,低声道:“没想到向兄竟是身份尊贵的宣小郡王。”
向漠北不语。
柳一志又道:“也没想到向兄竟愿与我这般甚也没有的穷苦百姓交朋友,甚至还请我到家中来做客。”
说到这儿,柳一志便没了往下的话。
准确而言,是他不知该如何把话再往下说。
说他不配同向兄交朋友,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他不会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