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簌没说话,她放下书,看着棋盘上的死局,拈起白子,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才往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一落。
死局忽然活了过来,散发出生机。
顾寒光好看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讶异,这盘残棋他研究了两天,悔子无数,才推进了两子,她却仅仅三十秒,就落子改变了棋局。
尽管在这之前,他知道她实力不俗,但真正和她面对面时,才感受到她的厉害。
顾寒光微抬起眼皮,盛烈的光线,他清晰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上,有细碎透明般的绒毛随着微风浮动,她扎着马尾,明艳的五官都显露出来,鼻梁挺翘,唇色水红,一双微垂的眸子泄露出浅浅的光。
顾寒光从没有这么细微地打量一个人,准确地说,从小到大,他从来不会去打量别人。
他天生性子冷淡,对不相关的人和事物没有多余关注的兴趣。
但第一次打量人,这种感觉很特,顾寒光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心里此时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是那个人占据了他眼里所有的空间。
她的一切被放大,周围的一切被无限虚化,甚至消失不见。
当怪的念头充斥在脑海里,顾寒光下意识侧开目光。
眼神从疑惑恢复清明后,他才重新看向棋盘。
迟簌一人分饰两角,白子落后,她又执起了黑子。
顾寒光想抬起的手指,渐渐握了起来。
留存上百年以至于几千年的残局,自然是难度颇高。
迟簌又落了两子后,神色也逐渐沉凝起来。
明媚的日光,她像是感受不到洒落在她身上的阳光的热度,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顾寒光盯着棋局的眸光,不知不觉又看向了她。
她身上像是发光一样,衬得周围都黑暗了几分,而黑暗里的所有生命体,都仿佛克制不住地想要涌向她。
顾寒光注意到她手指微微挡了下,刺在她眼睛上的阳光,他拿起书,随意地翻看,无声地挡在了她手指面前。
迟簌的手指一顿。
这时,有铃声响起。
是顾老爷子打来的电话,顾寒光歉意地说了声抱歉,然后接了电话。
不一会儿,他走过来道:“爷爷说,他午可能不会回来,让我带你去马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
迟簌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两人一起用了午餐,下午去了马场。
“迟小姐,您来了。”
马场的负责人一见她,牵了一匹枣红色的漂亮小马过来,笑容恭敬热情:“这是顾老先生特意挑选送给您的,说您看了肯定会喜欢。”
小马似乎不喜欢被人碰,一碰就撒脾气,蹬蹄子想打人,性子很野。
负责人尴尬地解释:“这匹马是野生养的,还没有经过驯养,迟小姐您要是需要,可以放在这里,三个月后驯养完再过来。”
“不用。”
迟簌走过去,摸了小马柔顺的长发,没想到桀骜不驯的小马竟然低下头,任她触碰。
直把负责人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