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存着一丝侥幸,沈晞和沈旸都是不堪扶持的,当初数来算去就剩下一个沈昭,这才铤而走险。本来以为尽在掌控,谁又能想到,昔年那个软弱寡言的孩子,如今竟这般厉害。
她根本不信庆王妃会蠢到这个程度去向沈襄下毒,这事情从一开始就透着蹊跷,如今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沈昭一手策划出来的阴谋,甚至于那个傻子一样的沈襄,十有也不是真傻。
刚才那郎君说话再没长脑子,总归说得是实话——庆王妃就是个蠢的,那么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连真傻还是假傻她都看不出来。
这样不中用,留着也是拖累。
兰陵公主眼中划过一道冷光,带着些绝狠。
内舍人观其颜色,有些顾忌:“只是……刑部的结案陈词句句意有所指,那句‘庆王妃谋害了宋太后,得了贵人提携’分明是指向……”
他怯怯地抬眸看向兰陵,后面的话不敢说出口。
兰陵轻笑了笑,含着几分蔑然。
沈昭还是太嫩,以为这么着就能把祸水引到她身上。殊不知她当年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把伏线早就埋好了,自有人替她去挡箭,这把火就算烧得再旺,也烧不到她的身上。
“这把火烧不到你母亲身上。”
宣室殿里,沈昭合上奏疏,十分笃定地说。
瑟瑟从横榻上坐起来,流露出些许诧异,但她随即想起,这些事沈昭前世都已经经历过一遍了,身涉其中,各种内情他自然是清楚的。
重生以来,他们胜过母亲的优势,除了沈昭的英明筹谋,便是那隔世的记忆。
活了两世,未卜先知,所以在有些事上才能游刃有余。
沈昭既然能如此平静,说明心中有数,瑟瑟并不担心,只问原由。
沈昭道:“当年经手此事的,包括提拔庆王妃母族的都不是姑姑的直系心腹,而是……裴家的人。”
瑟瑟一诧。
沈昭面上神情淡淡,并看不出过浓的伤悒:“裴元浩为了他的姐姐,容不下我的生母,自然事事冲在前,不遗余力地奔波筹划。而姑姑乐得如此,只要裴家和我之间有深海血仇,就不怕他们将来会反水投向我。也正基于此,裴家别无选择,只能和兰陵公主共进退,同荣辱。”
“瑟瑟,在许多年以前,你母亲就已将所有人都纳入了她的棋局。”
瑟瑟问:“那下一步该怎么做?”
沈昭摇了摇头,一副闲雅信意,沉定自若的模样:“不做,什么都不必做,事情自己会往前走的。”
“我前世就是因为做得太多,做得太绝,过早地出手对付裴家,即便最后赢了你的母亲,可也把自己陷入艰难,落得一个不敬嫡母的污名,人心背离,深受毁誉。这么想一想,实在不够聪明。”
他说得甚是高深,瑟瑟听得云里雾绕,忖了许久也忖不出个所以然,歪着头问:“这我就不明白了,如今你正处在上风,该乘胜追击才是,这么一放,凭母亲和裴伯伯的本事,很快就能把他们摘干净了。到最后,你充其量只能拉下马一个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