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章

媚君 桑狸 3563 字 12个月前

兰陵公主当即怒骂:“等?那本宫找你们来干什么!”

沈昭从被衾下摸出瑟瑟的手腕,又给她把了一遍脉——情形并未好转,但好像也没有继续恶化。他闭了闭眼,自床前起身,扫了一眼帘幕外的人,道:“你们去偏室继续商量,有什么结果立即来报,另外,每隔两刻就要过来把一次脉,若脉象有变,也要立即来报。”

太医和郎中们应下,又看向兰陵公主。

兰陵没耐烦地朝他们摆了摆手,他们齐躬身揖礼,碎步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后,兰陵忙问沈昭:“你觉得瑟瑟有无大碍?”

沈昭默默垂眸凝睇着犹在昏睡的瑟瑟,摇头:“不知道。”

兰陵本就忧极躁极,见他这副温寡模样,更加来气,刚想像逼问太医似的再逼几句话出来,可张了口,还没说话,却见沈昭双眸微眯,透出些冷戾:“孤觉得,当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

兰陵何等精明,早就想到这一层,立即出去,让把今日在后角门值守的护卫以及福伯都叫来。

雨水搭在檐瓦上‘噼啪’响,屋室内却奇静,护卫回话的声音格外清晰。

“长林君见过贵女,正要从后门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杀了上去,贵女唤属下去帮,奈何敌人力强,我等节节败退。有一个黑衣人欲要偷袭长林君,贵女替他挡了一剑,就受了这伤……后来,看守中门的护卫来支援,才将黑衣人打退,我们活捉了几个,但……一时没看住,他们饮药自尽了。”

沈昭听着,眸中的光茫一点点冷下去。

兰陵公主凉声道:“这么说,你们连个活口都没留下?”

护卫们忙伏身叩拜:“公主明鉴!实在是对方训练有素,像是专门的杀手,嘴里藏毒,属下们防不胜防啊。”

沈昭神情冷峻,像是想要将什么人凌迟一般,静静坐着,无端透出股阴鸷杀气,忽地,他灵光一闪,问:“那些杀手的尸体还在吗?”

护卫们擦着汗,回:“在。”

沈昭道:“领着太医和郎中去看看他们中的什么毒。”

兰陵公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眼睛一亮:“是呀,都是毒……”她忙指挥护卫快去,又听到外面传进温玄宁的声音。刚才温玄宁非要赖在瑟瑟闺房里等她醒来,被兰陵吼了句“别添乱”赶回去了,而今事情有了好转的趋势,兰陵不像刚才那么急躁,觉出对温玄宁有些过分,便出去领着玄宁去看瑟瑟。

众人都走了,屋内重又安静下来。

剩下沈昭、傅司棋还有刚从外面寻来江湖郎中的苏合。

傅司棋瞧了瞧沈昭那阴沉至极的脸色,忍不住道:“这也太过分了,殿下在清泉寺九死一生,温贵女却忙着私会外男,还替那男人挡剑,连命都不要了,怎么不干脆跟他走算了。”

沈昭冷瞥了他一眼,他不甘地闭上了嘴。

沈昭面无表情道:“孤之前让你派人盯着徐长林,这些日子忙着对付岐王,也没过问,你都盯出些什么来了?”

傅司棋的神情一下变得很复杂,略显顾忌地看了看屋内来往的人,道:“在这里说……怕是不太妥当。”

这一听便是有收获。

沈昭起身,往外走,傅司棋忙撑起油纸伞,为沈昭挡雨。

三人走到院落的僻静角落,苏合四处检查了一番,见无人窥听,又回来,冲两人点了点头。

耳边尽是‘哗啦啦’的雨声,若非离得足够近,也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傅司棋道:“长林君这几日还真是动作频繁。他先是派人查了一名十六年前的太医,又去查过十六年前骊山行宫的内侍宫女,不知有什么收获,不多时,内宫里也有了动静,说是他命宫里的眼线翻查了当年兰陵长公主有孕时的脉案和药单。”

自打上一回徐长林动用秦宫眼线来查瑟瑟的身世,沈昭便暗中翻检了一遍内宫,把那几个可疑的眼线找出来了。

找出来,却没抓。

一来,他只是太子,大张旗鼓处置内侍终究没有名分。二来,秦楚正在议和,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给人以话柄。

但也不能任由他们窃听秦宫机密,便让人看住了,想等徐长林走了再处置,却不想,这一看倒看出些事来。

沈昭听着傅司棋的回话,额间蹙起几道纹络,徐长林为何对兰陵公主当年的身孕那么感兴趣?

他看了一眼傅司棋,问:“那个太医现在还活着吗?”

傅司棋摇头:“说来也奇怪,这太医是当年兰陵公主还在闺中时极受她倚重的,臣查了内值司的起居注,十六年前,在与温侯爷成亲之前的几个月,兰陵公主时常召他入宫诊脉,但更奇怪的是,一应脉案、药单尽皆丢失。”

沈昭眯眼:“丢失?”

“是呀,奇怪至极。那一年份的其余脉案都在,唯有兰陵长公主的丢了,想要再从别的地方查一查,却一样毫无痕迹,无从查起。”

沈昭的眉头越皱越深,又问:“他重点查了骊山行宫的哪些内侍宫女?”

傅司棋道:“都是当年在兰陵长公主身边的,哦,还查了当年给兰陵公主接生的稳婆。”

沈昭负起袖子,敛眉沉思。

徐长林不是早就认定瑟瑟的身份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查这些事?内侍、宫女、稳婆自然都不会有活口,那是为了隐瞒‘瑟瑟是宋姑娘’这件事,可……为什么还会牵扯到兰陵公主成婚前为她诊脉的太医?

徐长林到底在怀疑什么,又想要证实什么?

傅司棋忽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臣还查到一件事,很是古怪。当年那个太医是因为卷进勇王谋反而被拿入狱,臣查阅了当年的案卷,做得很是漂亮,根本没有破绽,且主理此案的正是当年的大理寺卿裴元浩。”

沈昭倏然一怔,这事……跟裴家有关?

他默默凝着沐在雨中被吹打得东摇西斜的牡丹花,思绪如同棉絮,缕缕生出,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