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
瑟瑟平复了下心情,将香鼎搁回去,道:“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们说说今天慈凉寺的事,你明知道徐长林的行为瞒不过母亲,故意放我前去,自己躲在暗处,是想借刀杀人,对不对?”
沈昭垂眸默了片刻,抬头看向瑟瑟的脸,目光中隐有不甘的意味,可最终还是克制地收了回来,双手交叠乖巧敛于膝上,点头:“对。”
瑟瑟神情严肃,接着道:“你这是在谋害他,在算计我。你在做之前就没有考虑一下,徐长林行事再欠妥,可他是为宋家事而来,他为人正直善良,未曾行恶。而我……在知道你算计我之后,会生气,会恼你。还是说,我和他在你的眼里都是一样无足轻重的。”
“不是!”一直温默寡语的沈昭猛地抬起头来,直望向瑟瑟的眼睛:“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怕失去你,而徐长林又总是纠缠不休,你的心又总是在我和他之前徘徊,我一时害怕,又气恼,在冲动之下才做了这样的事。”
瑟瑟双手掐腰,气滞道:“我几时在你和他之间徘徊了?”
沈昭目含精光,颇为警惕地扫了下轩窗和雅室,将瑟瑟拉到跟前,压低声音道:“他一把宋澜搬出来,你的态度就变了,你敢说你心里从来没想过要抛下一切与兄长团聚?”
瑟瑟倏然愣住了。
她确实想过,只是一个极浅极淡的念头在一瞬间从脑子里划过,只是未经细想,须臾间便被她给否了。
从形势来说,她不应该走。从感情来说,她舍不得走。
所谓念头,不过是囿于困境之中,左右为难时用来逃避的慰藉。她若真跟着走了,面对的困难不会比当前少,所以,逃避是无用的。
可就这么一个转瞬即逝的小念头,却依旧没有瞒住沈昭。
也是,他自小便敏感细腻,自己的喜怒哀乐哪怕再微小,也向来瞒不过他,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当回事,却在他的心里生了个根,长成参天大树,落下一大片阴影。
瑟瑟轻叹息,耐心道:“阿昭,有些话你不该藏在心里。你察觉出我有这样的想法,你可以问,我会向你解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几乎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会有退缩逃避的想法,也是正常。”
“不正常!”沈昭霍得起身,神色紧绷:“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有这种想法。从小到大我所承受的比你多得多,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退缩逃避,是因为这里有你,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你也不能把我丢下,连这种念头都不能有!”
瑟瑟被他的一通厉色疾言吼出几分愧疚来,低了头,踌躇良久,道:“今天的事,就这样吧,徐长林应当知道你会这样做,故意设了局等你钻,都不是什么好人……”她言语奚落,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徐长林的身份……要不要告诉沈昭?
若是今天之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和盘托出,可是刚发生了这样的事,在面对沈昭时,她忍不住迟疑了。
徐长林,宋澜,这似乎是他的大忌讳,一冲动就想杀人,多么可怕,她不敢赌。
可是不说,在这样微妙的情况下向他隐瞒这么重要的事,应该吗?
望着瑟瑟犹豫的模样,沈昭面无表情地走到轩窗前,掠了眼窗外,确定无人偷听,又返回来掀开幔帐朝守在外面的傅司棋使了个眼色,傅司棋会意,打起十二分小心,宛如门神守着这间雅室,不让人靠近。
沈昭压低声音,道:“徐长林是不是告诉你,他是宋澜?”
瑟瑟瞠目,惊讶至极。
沈昭淡瞥了她一眼:“要是别人,你不会是这么一副左右为难模样。”
他神色沉凝,却暗含了几分郑重,几分真挚:“若宋澜当真活着,我会护他,绝不会让人伤害他半分,我更加不会。但徐长林的身份,还得再查,我始终不信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