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余正德,一字一句重述当年的事。
“青阳侯想必还记得十六年前发生的那桩大事。夫人母家被罚,侯爷明面上说着会帮夫人去向陛下求情,可转眼就将院子封锁起来。您为了避事,硬生生让夫人没有见到国公爷最后一面。您忘恩负义,还想趁着国公府倒下之时贬妻为妾,扶自己表妹为平妻。想必侯爷当时已忘了,青阳侯府危难之际,是谁出手相帮,又是谁当着国公府众人的面许诺一生不负夫人。”
“侯爷的承诺可真轻。夫人不应,您的好表妹便到院阴阳怪气。你们二人,硬生生地逼着夫人要同意那桩恶心事。当时我也以为,侯爷是想要享齐人之福。可没想到,您惦记的是夫人手的嫁妆。”
“一身嫁妆换一张和离书,青阳侯打得好算盘。只是不知,侯爷用着那些嫁妆时会不会有一丝愧疚?国公府不欠青阳侯府分毫,可青阳侯府欠国公府的呢,还得清吗!”
最后一句质问就像是打在余正德的脸上。
余正德脸色有些发青。
裴苒无心去看他们的反应,她让小楠扶着王嬷嬷,朝外喊了一声,一个丫鬟便端着一个木盒上来。
木盒看着有些年头了。
裴苒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本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册子。
裴苒举着那册子,对着余正德道∶“这是当年我母亲从国公府带出的嫁妆名目,刚刚嬷嬷的话您也听见了。你们,用一封和离书逼我母亲交出了她的嫁妆。
“当然,您还可以否认这一切都是我们编造的。我也不逼您承认。我可以去敲登门鼓,到时我们一起去陛下面前分辨。”
裴苒冷静地说出这番话,她站在那里,仿佛去敲登门鼓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可对于余家不是。
若真闹到圣上面前,无论最终是非如何,青阳侯府都算完了。
裴苒知道,余家不敢。
但是,她敢。
“你不要你的名声了吗?若是这事闹到外面,来日你在圣上面前又当如何?”
堂堂太子妃闹出这样的事,日后又该如何面对京都众人。
余正德觉得裴苒不会这么冲动。
但下一刻,他就听见面前的小姑娘冷冷地道∶“您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我敢说出,就敢做到。青阳侯要与我赌吗?”
偏厅彻底静了下来。
赌?余家不敢赌。
余老夫人松开扶手,在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越过余正德,站到裴苒面前,“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老夫人不清楚吗?嫁妆名目在这里,还请青阳侯府归还我母亲所有嫁妆。若少一分一毫,我便敲响登门鼓。”
“我说到做到。”
裴萱所受的那些委屈都已讨不回来。
裴苒唯一能讨的就是那些嫁妆。
“你疯了?骤然要我们拿出这些东西,我们从哪里给你找出来?”李氏激动道。
她掌着家,知道侯府是个什么鬼情况。若是真拿出那些东西,青阳侯府就空了。
老夫人也不言语,算是赞同李氏的话。
他们拿不出。
裴苒看着李氏理直气壮的模样,目光冷漠,“我不是在商量。我已找人估算过银两,侯府家大业大,若真不小心用了我母亲的嫁妆,那便用银钱补上。”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两天后,这个时辰,我要见到所有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