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了她们的意,吩咐内侍相送。众妇忙起身,向太后稽首退下。
亭中一下清静了许多,太后神色淡淡,以手支额,闭目养神。
旁边的内侍看着太后,一阵为难。皇帝当初要立窦氏为后,太后曾出言反对,皇帝却执意不改。太后为此甚是不喜,母子间似也多了一层隔阂。
自从立后,太后除非必要,一律只在乐安宫中,皇帝来见,也多次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据在门外。这般状况直到近几日才有所好转,今日心情不错,便在着林苑中受几名侯夫人前来拜见。
内侍看着太后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太后,濮阳王太子正在苑外侯见。”
太后睁开眼睛,看看他:“濮阳王太子?”
内侍颔首:“正是。”
太后轻叹口气,挥挥手:“宣他来。”
内侍应诺,片刻,又道:“长公主不久前自承光苑归来,宫人已将太后所在告知。”
太后微微点头,没有答话。
内侍一礼,退了下去。
王镇等待许久,终于在内侍的引领下,走入林苑之中。
脚早已站得酸了,他面上丝毫无所表露,昂首挺胸,缓缓向前。他的目光不时扫向四周,只见这林苑甚是宽大,奇珍花木错落参差,亭台玲珑精巧,果然名不虚传。
焉知再过些时日,这皇宫中住的还是他们?
王镇心中道,忽然浮起些冷笑,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过了会,一阵细微的人语声忽而入耳。王镇侧头望去,却见隔得不远的一条行道上,花木扶疏,几名妇人衣饰华贵,正由内侍引着款款离去。
王镇的目光落在那些妇人身上,忽然,一个窈窕的身影落入眼中。那女子侧着脸,乌发雪肤,在锦衣的映衬下,比那日所见又多出几分柔美的韵味来。
“王太子?”内侍发觉王镇落后了些,回过头来。
王镇略有不舍地收回视线,跟上去。少顷,他的心思转了转,看向内侍,和声道:“吾闻武威侯近来成婚了?”
内侍一讶,片刻,低头答道:“正是。”
“不知结亲的是哪家?”
内侍想了想,道:“是姚氏。”
“如此。”王镇颔首,唇边勾起笑意,不再往下问。
“今日却是个好天气呢 。”刚离开岫亭,众贵妇皆觉得松了口气,有人看看天,笑着说。
众人皆笑着应声。
“太后气色亦是不错。”方才那年长的贵妇道,说着,她看向走在一侧的馥之,将她稍稍打量,道:“武威侯夫人可是头一回入宫?”
馥之回头看向她,颔首道:“正是。”
贵妇微微一笑,转而与旁人评赏苑中景色。
馥之本与她们初识,不以为忤,只缓步前行,自顾欣赏周遭的草木亭台。
行至一段朱桥时,忽然,众妇望见一人立在桥头,颀长英挺的身姿映在明亮的树影之中,似乎等候已久。
众妇皆讶然,认出那是武威侯顾昀,脚步微滞。
馥之亦是诧异,触到纷纷投来的目光,面上不由一热。
顾昀朝这边走过来,众妇神色各异,与他见礼,少顷,笑语窃窃地先行离开了。
桥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顾昀瞥瞥那边,未几,转过头来看向馥之。
馥之望着他,脸上仍觉得发窘,却漾起笑意。
“如何来了此处?”她问。
顾昀淡笑,一脸从容地看着她,稍稍低头,伸手将她外袍的衣襟稍稍拉拢:“事毕了便来此处,有甚如何?”
他的脸很近,话语带着隐隐的热气落在耳畔,心中泛起柔柔的蜜意。
馥之微微垂眸,唇边笑容愈深。
忽然,“嘎吱”一声,似有人踩到了地上的石子。
二人一惊,转头望去。
长公主王宓站在不远处一棵巨树旁,看着二人,目光定定,面色隐隐发白。
顾昀讶然,与馥之对视一眼,将手松开她的肩头。
“长……”他正要上前,却见王宓猛然转身,提起裳裾朝后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