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京城变了天,天子震怒,迁怒凌家,同时长子凌锦安在回王府的路上被人刺杀,刺客剑上淬毒,险些要了凌锦安的命,最后堪堪保住性命,可因体内余毒未来得及清透,导致眼盲双膝以下亦丢了知觉。承安王本就身染重疾,得此消息,因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
如今而言,凌锦安与从前相比乃天上地下,失了从前的尊荣地位,更重要的是,险些失了父亲与现在生死未明的手足。
介时朝中有人在皇上面前进言,说凌锦安伤残之躯已不适合坐世子之位,由此,王府继妃趁机推举自己的亲儿子凌予康为世子,眼下整个王府里也唯有健全的凌予康坐得此位。
崔玉儿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去,并非她脑子不好,反而是为了保全富贵以及自己儿子的性命。
承安王乃异姓王,祖上曾为皇家立过汗马功劳,这也是为何即便皇上再震怒,却也没有动手杀人的缘故,只说捉到凌秀平凌迟处死,也算留了王府的一丝体面。
一时间王府大权旁落,崔玉儿一手遮天,恶毒嘴脸尽现,遣散了锦秀苑中众人,只每日命人给凌锦安送三餐,再无旁他。
凌锦安眼上蒙着一层白纱,乌散的光亮下隐约见得他依稀俊秀的侧颜,和周身罩着那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闻着身后来人似无动静,他怒从心起,摸索着手边能抓住的东西,朝身后一丢,重重砸在陆澜汐的脚边,她定睛一看,是一枚精致的梨花木盒,经他手跌落过来,盒盖与盒身松散分开。
“我说让你滚出去,听到了没有!”他的声音似又压低了一分。
一股子难意刹时涌上陆澜汐的心头,眼圈儿微红,透红的又唇紧紧抿在一起,喉咙轻咽一下,将不平皆咽下。随之弯身将脚边的盒子拾起,这才近到他的跟前。
这是两年来,她鲜有离他这样近的时候。
小心翼翼地将梨花木盒规整搁平,陆澜汐才细声道:“王爷无事,虽还在病榻中,可照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世子不必担心。”
世子虽已易主,可在陆澜汐的眼中,这位置唯是他的,旁人即便担了名,亦不可更改。
趁无旁人之际,她姑且大胆一回,只说与他自己听。
唯此一句,仿若让凌锦安整个人都震住了,方才的怒火暂平,身子略僵住,原本因怒意而紧抿的双唇这会稍稍松懈下来,却因对面前这人的警觉而仍旧不肯完全放松。
自他眼瞎腿残那一日起,有人便遣散了这锦秀苑中的众人,说是让他安心养病,可他哪里不知,这府里究竟是谁在盼着他死,一日三食只给清粥,活生生的困在这院中,该夺的夺该抢的抢,怕落人口实不来亲自动手,只等着他哪日熬不住了自行了断。可那些人怕是想错了,他凌锦安哪怕到了最后一口气,也不会自寻短见。
方才听送饭的人来多嘴,说是王妃念他独自寂寞,给弄了个通房丫头过来,言辞之间的阴阳怪气他听的出来,此刻屋里忽然多了这么个从,想来便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