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武峰的七百年里,这个女人扮演了她四百年的母亲,初始,她敬她,爱她,可是后来,她忽然发现,为什么这个娘亲从不肯在她身上多付出一点点的母爱?为什么除了要她吃药的时候,从不对她微笑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听到了下人们之间的风言风语,她并不想相信,可是,自己怎么么能骗得了自己呢?
余下的三百年里,她便极少再叫这女人娘,直到听到了她和朔踽的谈话,她才肯定,自己并非是这女人亲生。
她恼怒,她害怕,她想要哭嚎,可是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肯听她诉说,她于是将自己藏起来,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当年在给她喂下禹王石之时,她曾经问过她生母的情形,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说你娘那个贱人早就已经死了的时候脸上那种狰狞的神情。
魅姬推了推青璃,青璃这才回过神来。
那女人脸上的神情仿佛当年那个偶尔才会怜悯她一样的表情,若不是她亲眼见过她在那黑色大殿里的狰狞面孔,
她差点就要相信这是真的了。
“不必二夫人挂心,这玄武峰的禁地我要闯便闯,朔踽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来找我算账,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在,这么紧张做什么?”青璃冷笑,斜眼撇着蕙心的脸,恨不得当场将她那张虚伪的脸皮扯下来。
蕙心听她竟然直呼朔踽的名字,变得犀利起来:“月兮,你不在玄武峰的这些年也太不知道规矩,竟然直呼你父亲的名讳!”
青璃一笑,稳稳地踏前一步,她与蕙心身高相当,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盯着她:“我知不知规矩不知道,但我知道,当年你撺掇朔踽害我性命却是大不敬!我身为玄武神之女,天生神族血脉,你区区一个蛇妖,凭什么享用神族血脉为你做药引?”
蕙心的脸色苍白,当年那个懦弱的月兮在地上痛苦挣扎一心求死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蕙心身边带的姑子见自己家主子受气,急忙为主子出头:“小姐,老奴也是打小看着你长大的,夫人当年也做了你四百年的娘,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
“啪。”一个清脆的声响将那姑子的声音打断。
青璃眯着眼睛,笑的十分灿烂,仿佛刚才那一巴掌不是她打的:“我让你说话了吗?多嘴多舌。你看着我长大,是啊,你每次都领旨眼睁睁地逼着我把药喝下去,是你不让厨房再为我送饭,不让我添衣添被,好的很。”
她微微垂着头,看着那脸颊肿的高高的姑子:“我知道你没那个胆子,但是你主子可就不一样了,过去几百年了,我对你们的映像可深的很。”
她如此不给蕙心面子,蕙心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心想既然青璃已经与她撕破脸皮,自己也不必再顾忌许多,于是终于收起满脸的惺惺作态:“你这次回来果然是来寻我们报复的!”
青璃再次走上前一步,两颗眼珠冷冷地盯着蕙心,直盯到她心中发毛,才忽然轻声叫了一声:“娘亲?”
蕙心瞪大双眼,不知道青璃这是唱的哪出。
“那四百年,你想必骗我骗的很是开心,每叫你一声,都是对这个词的侮辱。你从我娘身边将我抢走,将她关了起来,这一切,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别怕,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地都还回来,贱人!”青璃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