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舍命舍财

青璃坐在洛府的墙头上,一双脚在半空之中荡悠,月光在她的头顶投下,与她湖蓝色的水纹纱裙映衬,就像是一层笼罩在水面上的银光,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用手摸着下巴,眼睛盯着洛府里那个三夫人的房间,再看看门外那些对门里的声音恍若不觉的下人,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道:“尊上,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呀?你也不管?咱们不斩妖除魔啦?”

镜水双脚腾空站在她身边,一身雪白衣袍如月神临世,月光照在他漆黑的眼瞳之中,倒映出一点光芒:“不必管,这回不是我们能管的。”

“唉,真没意思,这回遇上姻缘仙可真没意思,他喜欢的竟然是个目中无人的贵小姐,都被人家那么骂了还得笑脸逢迎,我看着都觉得心疼。于明放弃了仙界无所不能,想什么能得到什么的生活,竟然是来凡界受这女人的气的,真是气死人了!”青璃一个人坐在墙头上嘟嘟囔囔。

镜水看向洛府之中的一个地方,眼神微眯:“这世上有因就有果,未必你看见的便是真的。”

青璃侧过头看镜水:“尊上,这是什么意思?”

一般高深的人说话也喜欢说的云里雾里,镜水也是如此,话说了一般,又不肯说透。青璃也不喜欢刨根问底地追问他,他不说她便也不再问。他不是秦琰,不会因

为她的任性就包容她,也不会做什么事情都将她放在与自己并肩的位置,他是镜水,是那个她永远望尘莫及的人。

第二日,陈府里乱成一团,之前是陈福生被吓出了毛病,今天是三夫人被吓出了毛病,死活不敢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看见就哭着喊着说是鬼。

奇怪的是昨天夜里守在门外的几个家丁却是都说什么都没听见,一夜平安。可是里面的三夫人却是真的被吓飞了魂,陈辐生懒得管这些,面如土色。

陈福生这回倒是没有上一回狼狈,但是那模样焦急万分,在自己家的大堂之中踱来踱去,眉头拧的比麻花还紧,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不能做玉器生意?不能做玉器生意?这怎么使得?”

“我们陈家就是靠挖玉田起山的,这不让我们做玉器生意,让我们做什么?这是断了我们家的财路啊!太狠了,太狠了…”陈福生一个人在大堂里转的和陀螺一样,心急如焚,双手不停地来回搓动,念叨这几句话念叨的嘴角都起了白沫。

外面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朝着陈福生喊一声:“爹爹,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焦虑?”

陈福生闻言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地凑到陈紫衣面前,双手紧紧抓住陈紫衣的手:“女儿,我的好女儿,你可来了,快快快,我的好女儿,快替爹爹想想办法。”陈福生那模样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肥肉像波浪一样涌动,掌心里全是油腻腻的汗。

陈紫衣是个处变不惊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叫贴身的小丫鬟去倒杯茶,自己拉着陈福生在太师椅上坐下,安抚道:“爹爹,出了什么事,慢慢说,女儿定当替爹爹分忧。”

“唉…唉…”陈福生一个劲地叹气“我这两夜,每夜都看见那个死去多年的于秀才,每天都在我床前死死盯着我,跟我索命,还说要我们陈家家破人亡。昨夜他竟然上了你弟弟的身体,威胁我要我们陈家再不能做玉器生意,否则便要索我们陈家全家人的性命,我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暂时答应了他。你说,咱们陈家是做玉器生意发家的,舍弃了这玉器生意,岂不是要了我们的命?这可如何是好?”

陈紫衣沉默了思索了一阵,问:“爹爹可是要放弃玉器生意?若是这于秀才不肯放过我们家,我们放弃了玉器生意也罢,以爹爹的经验和女儿的手段,做旁的营生也断然饿不着全家人。”

陈福生又是一阵唏嘘,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前些年就是靠着玉田起家,这些年来赚钱的渠道好不容易通了,赚钱容易了,还有什么旁的生意能比这个更赚钱的?

这小镇是块福地,看起来这镇上有钱人家多,但是他已经在暗中收购了许多玉田,暗暗有对此地的垄断之意,前些日子也已经将京都的客商笼络到了手上,相信再过些时日,这镇上便是他陈家的天下!在这种时候,他如何能轻易放弃?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面容上的焦虑之色渐渐褪去,转为一种阴狠,忽然定下心来,狠狠地道:“不成,我们陈家不能放弃这么多年的心血,我绝不能让我这么多年的营生白白废了!”

“可,爹爹,那于秀才…”

“于秀才…”陈福生臃肿的脸上露出一丝恨意“于秀才是个什么东西,他就算死了也直是个死鬼!他活着的时候不是我的对手,死了也不能奈何我!这世上有鬼,便有能治鬼的人,我今天就叫人去找个道士,任凭他于秀才是个什么山景鬼怪,我也要叫他魂飞魄散!”

有钱尚能使鬼推磨,也能让磨推鬼,这死了这么多年的于秀才是个什么东西,找个道士灭了他便是!等将那于秀才灭了,他便把那惹人厌的于明也赶出镇去,谁也不能断他陈家的财路!

陈紫衣像是被他脸上那种阴冷的模样吓到了,半晌没有做声。

道士不是说找就能找来的,也不是所有的道士都有真本事,陈福生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还是张贴了悬赏令,筛选过了一大批骗子以后才仍旧是找不到真正有本事的道士。

陈府里闹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陈府已经彻底变成了鬼宅,晚上不光陈福生和三夫人,就连陈城、陈紫衣和下人们也都常常能听到那些鬼哭狼嚎的声响,时而是小孩哭,时而是女人哭,时而是男人又哭又笑。陈府的人不堪其扰,一个个面色蜡

黄,神情憔悴,整个府里的人就像是得了怪病一样,形容枯槁。

这陈福生也是财迷心窍,即便这样,仍是不肯放下玉器生意,硬是拿着全府人的性命与那鬼死磕。